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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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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林欖狠人人設永不倒,這不,才勉強能下床、到處出溜全靠輪椅的他便跑去慰問了呂家小兒子。

當然,他能實現這一壯舉全靠林炎的推波助瀾,更準確點,林炎那叫興風作浪。

霍紙黑著臉質問林炎:“為什麽把呂家老頭弄到林家醫院去?”

林炎捧住霍紙指到他鼻子上的手指頭,小心翼翼移開,賠笑道:“人是他兒子非要送過去的,我能怎麽辦嘛。”

霍紙的手指頭閃電歸來,這回好懸沒戳林炎眼睛上。

林炎驚得腿軟,抱住霍紙撒嬌。

“阿紙……”

霍紙手肘彎曲,一巴掌正呼他後腦勺上。

挨了打的林炎暴露本性,無賴耍得八個熊孩子手拉手都望塵莫及。

霍紙深吸口氣,堅決不與胡攪蠻纏之人胡攪蠻纏。

他說:“假林欖和呂家取得聯系的方法有很多,你為何要去折騰一個昏迷不醒的老人?”

林炎下巴抵在霍紙肚子上,揚起臉來含糊回應:“怎能說是折騰,我分明是在救那呂家上下老小的命。”

霍紙冷哼一聲,將那張賤笑的臉扒拉開,心下卻是順著林炎的說辭了然了一二——呂家人頻遭意外明面上與林家半點關系都沒有,呂家老爺子當日若是送進林家的醫院,林野雨還得暗中保他一手才護得住剛剛發生過意外的醫院的名聲,也免得落人口實,令林家害呂家的謠言有跡可循。

如今呂家敗落,呂家子孫將呂老爺子送回林家醫院,算是心知肚明之下向林家服了個軟。林野雨再不願意也得下這個臺階,因為人若是在他林家的醫院裏死了、來往家屬在林家醫院遇了危險,林家難辭其咎。

換言之,此舉是在逼著林野雨去取回呂家先人屍骨,終止那害人的紅煙。

霍紙:“林野雨肯定知道你我接了呂家的委托,呂老爺子又是走你的關系送進林家醫院的,林野雨有心去取屍骨也會頗多顧忌不敢妄動,以免被人抓到把柄。”

即便有人去亂葬崗挖出呂家先人屍骨,發現被人動過手腳,這事也與林家無關。誰讓骨灰被偷之事鬧得滿城皆知,誰都可能是害呂家的人,唯獨林家不可能。他們要是找回骨灰又何必受富豪們的刁難呢。

而呂家受到的波及,只需派幾個小輩在醫院裏守著,人在醫院遇險可以及時施救。至於呂家人離開醫院會怎樣,就不關林家的事了。

林炎:“林野雨既知你我接了呂家委托,那我用自己的路子把呂老頭弄進林家醫院,你是林野雨會怎麽想?”

霍紙思索片刻:“我會認為你已認定呂家之事是我所為,呂老頭是你投石問路的那塊石頭。”

林炎老師對霍紙同學的回答十分滿意,並且將臉埋到霍紙肚子上蹭來蹭去。

霍紙一手按住超齡熊孩子亂動的腦袋,一手摩挲下巴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林野雨不敢去取骨灰,那骨灰就會一直放在亂葬崗。我們明目張膽把呂家遭遇鎖定在林家頭上,林野雨不得不時刻緊盯你我,便無暇關註走路都費勁的林欖。林欖只要聯想到呂家為何突遭劇變,便能輕而易舉將骨灰取回來。”

林炎逐漸理直氣壯:“正是此理,所以你我得常往醫院跑,借著探望之名將那老狐貍的註意力牢牢抓住。”

說走就走。

當他倆齊刷刷出現在林家醫院大門口,院長是真的跪了。

“二位爺,哪陣風把您二位給一並吹來了?”

林炎擺弄袖扣,信口開河:“啊,這不是早上風挺大麽,我騎著阿紙體驗了一把阿拉伯飛毯,正飛到你這,風停了,我們就著陸了。”

院長:“……”

霍紙:“……”

院長擡頭望望天上,大概是在思考交警管不管上面的交通。

霍紙側頭跟林炎耳語:“飛毯不是騎的,是乘的。”

林炎嘻嘻笑:“阿紙說得是。”

院長扶一把酸痛的脖頸,苦哈哈道:“難得二位爺大駕光臨,我請您二位吃飯吧。”

他邊說邊伸長胳膊趕鴨子似的攆著二人往街對面的飯店走。

霍紙沒動,院長的胳膊楞是沒敢觸到這位冰山一樣釋放冷氣的紙爺身上。

他看向林炎。

林炎笑顏如花,花蕊淬毒。

院長縮回手臂,一個勁給自己擦汗。數九隆冬的,怎麽比三伏天都燥呢。

林炎貼心伸手給院長扇風。

院長的汗冒得更兇了。

林炎:“你看我們來都來了,不進去轉轉多見外。”

院長忙不疊應聲:“不見外不見外。”

林炎收手收笑容:“不見外還不趕緊進去,等這門口的冷風把我倆吹出毛病來,好給你增加業績?”

院長膀胱一緊,有種奔去廁所的沖動。

醫院不似從前“熱鬧”,有門路的病患找各種理由轉去其他醫院,病重一時走不了的或是擔心林家暗中報覆的只好自認倒黴,整天唉聲嘆氣,來探病陪護的人都削減了不少,搞得住院部人氣低迷,鬼氣森森。

林炎這屋瞅瞅那屋看看,擾得病房不得安寧。有人認得火爺,上趕著打招呼套近乎,還有那不認識的,破口大罵之聲不絕於耳。

林炎也不惱火,只輕聲回罵人者一句:“晚上睡覺睜只眼,別什麽時候被鬼啃了都不知道。”

院長把外套一甩,穿著汗透的襯衫挨屋道歉。

霍紙走在前面,沒管林炎的小動作。

林炎樂顛顛推開一扇病房門,朝那正向他招手問好的病人擺擺手。貼在病人身後的游魂立馬貼墻根飄出來,去對面罵聲不絕於耳那屋紮根。

給游魂們重新安排好房間,林炎追上霍紙:“神鬼怕惡人,那些人的嘴比馬桶都臟,替良善者分擔一二,想來他們是願意積這份陰德的。”

霍紙很是無奈:“游魂而已,順勢送走不好麽。”

林炎雙手枕在腦後,懶洋洋伸著懶腰:“我都處理了,林野雨派過來的小輩們做什麽?他們都閑下來了,林野雨還怎麽跑出去挖骨灰。”

霍紙:“……”

林炎:“我沒往這裏頭投放幾只打那幾個小輩跟打孫子一樣的惡鬼,那老狐貍就謝天謝地去吧。”

霍紙:“……”

林炎:“我是不是該去亂葬崗做筆交易,用林家那幾只老狐貍的腦袋換千年骨頭架們去林家老宅跳一場大神兒?”

霍紙:“……你這算盤打得真好。”

林炎:“一般一般,我還沒白嫖呢。”

霍紙:“……”白嫖哪比得過你,你這一吃二,賺兩家呢。

林炎:“你說真談成的話,骨頭架子們會先揪誰的腦袋呢?”

霍紙:“你的。”

林炎:“呵呵,它們得有這本事。”

霍紙:“把你能的。”

林炎:“爺這叫謙虛。”

霍紙那白眼翻得快趕上行註目禮的游魂了。

二人一路去到呂老爺子的病房,游魂原地沒動,直勾勾的大白眼珠子一轉,和隱在角落那個面龐蒼白表情陰鷙的男人對了個正著。

男人兇相畢露,游魂尖叫著從窗戶跌了出去。

做戲要做全套,林炎派人去把呂家小姐一家接來焚城,美其名曰調查,實則保護外加放餌。

呂小姐面部要做修覆手術,人卻始終未醒,所以醫院與家屬遲遲沒能就手術的具體事宜達成一致意見。來到焚城以後,呂小姐自然也住進林家醫院,這顆燙手的山芋算是砸在林家的門臉上了。

所有人都焦頭爛額之際,假林欖偷偷溜出醫院,直奔城西。

嚴冬深處盡是寒,本就人跡罕至的鬼域籠罩在望不穿的白芒中,更是難覓人煙。

一個高大瘦削的影子驟然出現,著實有些醒目。他鬼鬼祟祟潛進亂葬崗,沿著外圈細細尋找。

亂葬崗成為生人勿進之地久矣,是以墳墓皆已破敗不堪,個別暴露出來的棺冢尚且留有人為損壞的痕跡,想是紙爺和火爺的傑作。

那人似是對亂葬崗十分熟悉,對那些老舊墳冢懶得多看一眼,直到他發現一個新鮮的土包。

死人骨鉆進鉆出的區域大抵固定,因而亂葬崗內已許多年不曾有過如此新鮮的土層暴露在外,一看便知是初來亂葬崗的人亂挖的。

那人彎下身,雙手不停刨土,很快便在下面發現了幾個紅色袋子,以及許多零散的人體骨骸。

就在他準備將骨骸取出土坑之際,一行人變戲法般出現在他身後。

為首那人高喝一聲:“老夫萬萬沒料到是你這逆子出此狠招嫁禍於林家,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其餘人紛紛附和,譴責謾罵之聲不絕於耳。

竟是林野雨與林家幾位與他不和的長輩。

蹲在坑前那人始終未動,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著是該上前將那林欖拿住還是靜觀其變。

親自率隊來抓拿暗害呂家之人的林野雨心中一動,與此同時,地上那人憑空消失了。

林野雨暗道一聲“有詐”,卻已來不及退走了。

亂葬崗最邊上,各個世家的眼線、黎家留守在焚城等待調查結果的屬下,跟這些世家扯得上關系的富豪們,都在。

一個人坐著輪椅從人群後面轉出來,赫然是林欖。

他虛弱地冷笑連連:“你這老匹夫,害了呂家人不夠,還要拿你的子侄替你背黑鍋。”

林野雨暴怒:“你胡說什麽!”

林欖:“我胡說?你倒是說說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置我於死地?除了我是前家主之子以外,就沒點其他原因?”

林野雨:“一派胡言!”

林野雨的暴怒只對林家人有效,外圈這些人並不在意,還有人接了話茬問林欖“何出此言”。

林欖淒苦一笑:“林家墓園失竊,實乃這老匹夫的自導自演,目的便是為了鞏固他在焚城的地位,拿捏住豪門們的命脈;再肅清異己,把那些不聽他話的林家舊部統統趕走。”

後半句那些事在焚城鬧得沸沸揚揚,所以在場眾人習慣性認為前面那些也都是事實。

林野雨氣得渾身發抖:“胡言亂語,你這逆子休得往老夫身上潑臟水,這屍骨分明是你埋在這裏的,我與林家眾長者是跟隨你才到了這亂葬崗內!”

長者們狐疑萬分,卻仍是點了點頭。

林欖看向身邊這些人:“若非有大夥替我作證,今天這鍋,我不背也得背了。”

有人高聲道:“林二少一直與我等在一起,他重傷未愈,走路都費勁,又怎能引著你們來這亂葬崗?”

林欖:“叔父不仁,就別怪小侄不孝。你監守自盜取走墓園屍骨,再以呂家先人開刀,害得呂家後人連遭劫難。其實在呂家之前,你已經用幾家先人的屍骨做過試驗,在場各位,前幾個月可有莫名破財敗運吶?”

立刻有人點頭,其餘人想都沒想也跟著點頭,好像真遭過天大的罪。

林欖:“我不忍見林家千年英明敗在你手,旁敲側擊勸你罷手,誰知你竟借我調查之時對我暗下毒手,不止害得我險些喪命,更害死了好些對林家忠心耿耿的下屬。你見我沒死成,就趁那林炎來找我晦氣的機會在陽臺動手腳,再收買我的手下將我推下樓,制造意外假象。為了殺我滅口,你連斂財醫院的名聲都不要了。”

林野雨面色大面,卻百口莫辯。

林欖繼續道:“如今林炎和霍紙成天圍著呂家人轉悠,你生怕他倆發現你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便想嫁禍於我。”

林野雨:“你胡說!是你偷走骨灰,埋進亂葬崗,再嫁禍給我。坐實我害人的惡行,你便能堂而皇之登上林家家主之位,為達目的,你不惜自導自演遇刺大戲,連你的手下你也毫不留情下了殺手!”

眾人憤怒的目光又轉向林欖。

二人各執一詞,貌似都說得通。

誰說得是真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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